案件背景

　　采購人A單位委托采購代理機構B單位就某公務用車保險服務項目（以下簡稱本項目）以公開招標方式開展采購活動，中標供應商為C公司，D公司針對中標結果先后提出質疑和投訴。

　　投訴事項主要內容為：《中國銀保監會關于進一步擴大商業車險自主定價系數浮動范圍等有關事項的通知》（銀保監〔2022〕23號，以下簡稱23號文）第一部分規定：“進一步擴大財產保險公司定價自主權，商業車險自主定價系數浮動范圍擴大為［0.5-1.5］。”中標供應商C公司車輛商業自主定價系數（投標報價折扣率）為46%，低于上述規定50%的“底線”。

　　處理理由

　　經財政部門調查，查明如下事實：

　　采購人A單位、采購代理機構B單位在投訴答復中對質疑及質疑答復的情況進行了說明，未就投訴事項內容進行答復。

　　C公司就投訴事項的答復內容為：C公司根據招標文件要求，其中參考相關系數，按照綜合報價投標。相關供應商投標報價折扣率完全尊重并履行了銀保監會的要求，不存在違反監管規定投標報價的情況。

　　經查閱招標文件，“第二章投標文件內容及格式——開標一覽表”表下注明內容為：“1.本項目為固定預算報價，投標人響應總價需要按項目預算金額等額填報，多或少于項目預算金額的報價，均為無效投標。2.在國家最新政策允許的范圍內提供最優惠折扣率。3.本項目按照折扣率報價，投標人按照2020年9月19日中國銀保監會下發實施的《關于實施車險綜合改革的指導意見》（以下簡稱《意見》）規定范圍之內的車輛商業險自主定價系數（投標報價折扣率）作為投標報價……”

　　“第三章服務需求——服務內容”的內容為：“按照道路交通安全法的有關規定及《黨政機關公務用車管理辦法》相關規定，我單位對區本級行政事業單位公務用車（車輛數量85輛，其中包括小型轎車、小型客車、中型客車、大型客車、越野車、貨車、新能源汽車及特種專業車輛等車種）車輛保險服務（包含交強險、商業險）供應商進行采購。”

　　“第三章服務需求——報價要求”的內容為：“1.在國家最新政策允許的范圍內提供最優惠比率。2.本項目按照比率報價，投標人按照2020年9月19日中國銀保監會發布實施的《意見》規定范圍之內的車輛商業險自主定價系數（投標報價折扣率）作為投標報價。投標報價折扣率是指新的價格占原有價格的比例。例如，原價100元，給與政采價80元，那么投標報價折扣率即為80％。”

　　根據第四章評標方法的要求，投標報價列為了評審因素，分值20分。

　　財政部門認為：《政府采購貨物和服務招標投標管理辦法》（財政部令第87號，以下簡稱87號令）第五十五條第五款規定：“貨物項目的價格分值占總分值的比重不得低于30%；服務項目的價格分值占總分值的比重不得低于10%。執行國家統一定價標準和采用固定價格采購的項目，其價格不列為評審因素。”依據前述規定，采用固定價格采購的項目，其價格不列為評審因素。本項目招標文件要求供應商報價“在國家最新政策允許的范圍內提供最優惠比率”，即本項目采用固定價格采購。依據前述規定，本項目價格不應列為評審因素。本項目將價格列為了評審因素，違反前述規定，影響采購公正。

　　投訴事項涉及的投訴內容，即C公司的投標報價是否符合招標文件及相關政策要求的問題，須根據招標文件的規定進行調查處理。本項目招標文件存在影響采購公正的違法行為，財政部門不再就投訴事項涉及的投訴內容調查處理。

　　經核實，本項目已確定中標供應商，但尚未簽訂政府采購合同。

　　處理結果

　　根據以上調查結果，財政部門認為：招標文件規定本項目為固定價格采購，并將價格作為了評審因素，違反87號令第五十五條第五款規定，影響采購公正，財政部門不再就投訴事項進行具體處理。本項目已確定中標供應商，但尚未簽訂政府采購合同。因招標文件違反法律規定，影響采購公正，不能從合格的中標候選人中另行確定中標供應商。

　　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采購法》第五十九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采購法實施條例》第七十一條，87號令第五十五條第五款、第七十八條第十二項、第七十九條之規定，決定如下：

　　1.中標結果無效。

　　2.責令采購人、采購代理機構重新開展政府采購活動。

　　3.責令采購人、采購代理機構就招標文件將固定價格采購項目價格作為評審因素的違法行為限期改正。

　　案件分析

　　2020年9月19日，中國銀保監會發布實施了《意見》，《意見》第十二項規定：“逐步放開自主定價系數浮動范圍。引導行業將‘自主渠道系數’和‘自主核保系數’整合為‘自主定價系數’。第一步將自主定價系數范圍確定為［0.65－1.35］，第二步適時完全放開自主定價系數的范圍。”

　　23號文第一部分規定：“進一步擴大財產保險公司定價自主權，商業車險自主定價系數浮動范圍擴大為［0.5-1.5］。”

　　本案投訴爭議在于，中標供應商報價的投標報價折扣率46%低于銀保監會規定的商業車險自主定價系數的最低值。

　　在辦理本案過程中，財政部門發現招標文件雖然要求投標人就車輛商業險自主定價系數進行折扣率報價，并將“投標報價”列為了評審因素，分值占20分，但招標文件同時又在開標一覽表、服務需求等內容中要求供應商報價“在國家最新政策允許的范圍內提供最優惠比率”。

　　根據上述銀保監會的規定，在最新政策允許的范圍內提供最優惠的比率應為固定值，即50%。因此，招標文件存在既采用固定價格采購，又將價格列為評審因素的情形，違反了87號令第五十五條第五款“采用固定價格采購的項目，其價格不列為評審因素”的規定。財政部門據此啟動監督檢查程序，認定招標文件存在影響采購公正的違法行為，中標結果無效。財政部門不再就投訴事項涉及的投訴內容調查處理，責令采購人、采購代理機構重新開展政府采購活動，并就招標文件將固定價格采購項目價格作為評審因素的違法行為限期改正。

　　引申思考

　　思考一：如果招標文件允許投標供應商在商業車險自主定價系數浮動范圍內進行折扣率報價，是否存在規定“最低限價”的違法情形？

　　筆者認為，招標文件允許投標供應商在自主定價系數浮動范圍內進行折扣率報價，屬于執行銀保監會對商業車險自主定價系數浮動范圍的規定，不屬于規定“最低限價”的違法情形。

　　招標文件如能明確規定投標供應商根據銀保監會最新政策在商業車險自主定價系數浮動范圍內進行折扣率報價，還可以進一步規定，投標供應商報價低于浮動范圍底限，則認定投標無效。

　　思考二：關于商業車險自主定價系數浮動范圍，銀保監會發布了新的規定，招標文件繼續執行舊的規定，是否存在違法情形？

　　在本案中，招標文件規定“本項目按照折扣率報價，投標人按照2020年9月19日中國銀保監會發布實施的《意見》規定范圍之內的車輛商業險自主定價系數作為投標報價”。在本項目發布招標公告時，23號文已經施行。

　　《政府采購需求管理辦法》第四條規定了采購需求管理應當遵循科學合理、厲行節約、規范高效、權責清晰的原則。在車輛商業險自主定價系數出現更低折扣率的新規定后，招標文件不宜再執行舊規定，否則既不利于實現供應商的充分競爭，也不利于節約財政資金，有悖于政府采購需求管理的基本原則。

　　另外，在招標文件中既規定“本項目按照折扣率報價，投標人按照2020年9月19日中國銀保監會發布實施的《意見》規定范圍之內的車輛商業險自主定價系數作為投標報價”，同時又規定“在國家最新政策允許的范圍內提供最優惠比率”，存在一定歧義。由于新舊規定的自主定價系數浮動范圍不一致，究竟執行新規定還是舊規定容易產生分歧，這既不利于供應商響應，也不利于評標委員會評審。

　　（作者單位：北京盈科沈陽律師事務所）